北京服裝學院 藝術設計學院 丁婉璐
摘要：事件型紀念空間區(qū)別于人物類或陵墓類紀念空間，它是城市歷史進程與社會群體記憶的復刻，是人類精神生活之中不可或缺的傳遞情感、傳承回憶的特殊載體。而情感的表達在事件型紀念空間的設計之中已經(jīng)達到非常重要的地位，因此，文章將從事件型紀念空間的情感相關概念及其特征入手，并結(jié)合具體案例重點探討事件型紀念空間設計中有關其空間介質(zhì)及空間要素等方面的情感表達方式。
關鍵詞：紀念性空間 事件 情感表達
中圖分類號：TU972+.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0069(2017)11-0098-02
Abstract：The event-type memorial space is different from the memorial space of the characters or mausoleums, which are the memories of urban historical process and social group. It is the special carrier of the indispensable transmission emotion and inheritance recall in the human spirit life. And emotional expression in event-type memorial space to commemorate the space design has reached a very important position, therefore, the article will start with the concept of emotional relevance of event-type memorial space and its characteristics, combined with the specific case discusses the event-type memorial space on its space in the design of medium and emotional expression way of the space elements, etc.
Keywords：Memorial space Event Emotional expression
引言
事件型紀念空間是指以“事件”為紀念主體，其空間以展示、記錄此次事件及其相關要素為內(nèi)容的紀念性空間類型。事件型紀念空間區(qū)別于普通紀念性空間，注重對其紀念主體、即事件本質(zhì)的汲取和思考，強調(diào)有關紀念性情感的塑造與表達。事件型紀念空間其自身的紀念性以及其對歷史文化的繼承性，決定了它對地域文化的傳承以及對城市歷史的見證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而“情感”在事件型紀念空間之中的突出，也已逐漸表現(xiàn)為事件型紀念空間發(fā)展演進的一種必然趨勢。紀念性空間在紀念情感的表述方面是其他藝術形式所無法比擬的，因此，情感表達將是事件型紀念空間設計 的重中之重。
一、事件型紀念空間的情感及其特征
“情感”一詞在《辭海》中被認為是因人對事物的態(tài)度所產(chǎn)生的體驗，是人對客觀事物進行主觀分析理解之后所持有的個人態(tài)度和認知。人類對于客觀事物的感受，總要經(jīng)過“情感”鏡頭的特殊折射，而情感使人的生活缺陷得以補償，其精神亦因此有所依托。紀念性空間是一類具象的物質(zhì)，而情感則是一種無形的抽象意識。“情感”既是事件型紀念空間區(qū)別于普通空間的特質(zhì)，也是事件型紀念空間中的重要內(nèi)容。情感作為一種獨特的審美因素，在事件型紀念空間的設計中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和作用。
二、事件型紀念空間的情感表達方式
事件型紀念空間的情感表達，就是將內(nèi)在的情感凝聚于外部形式的表現(xiàn)之中——將抽象的情感轉(zhuǎn)化為具象的物質(zhì)，將抽象的圖形轉(zhuǎn)化為具象的空間形式，并由此觸發(fā)情感。對于事件型紀念空間來說，其紀念主題與核心思想必須通過一定的情感表達方式傳遞給觀眾，而通過有效的空間組織，空間的情感才能夠被淋漓盡致地表達。情感表達的內(nèi)容是多方面的，因此，下文將針對空間介質(zhì)、空間要素等層面，對事件型紀念空間的情感表達方式進行分析研究。
（一）空間介質(zhì)
介質(zhì)作為能夠被人真實感受到的物質(zhì)類型，也可被理解為一種存在于物理定義之外的傳播方式。光、聲、水作為不同類型的空間介質(zhì)，是事件型紀念空間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內(nèi)容，它們對事件型紀念空間往往具有紀念主題情感傳導的重要表述作用。
1. 光的情感性表達
對空間的塑造過程來說，光是最本質(zhì)、最微妙、最有力、并直接作用于精神層面的因素。光是具有性格的物質(zhì)，明亮的光可以創(chuàng)造開放外向的空間，幽暗的光則可以創(chuàng)造封閉內(nèi)向的空間。在事件型紀念空間的情感表達中，無論是自然光還是人造光，其微小的變化都可以產(chǎn)生獨特的寓意和精神意境，并引起參觀者情感的共鳴。
以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館的冥思廳為例，在經(jīng)過之前遺址區(qū)、遺骨陳列室，“萬人坑”遺址以及祭場等空間對情緒的充分渲染之后，冥思廳使參觀者的心情重新歸于沉靜。冥思廳基本處于一片黑暗之中，而中間道路兩側(cè)星星點點的黃色燭光以及道路盡頭文字的亮光是該空間內(nèi)唯一的光源。當人長時間處于明亮的環(huán)境中，卻突然進入暗處時，黑暗會變得更加明顯，仿佛可以將參觀者吞噬，而這些僅有的亮光將在強烈的明暗對比之下變得更加引人注目。因此，在道路兩側(cè)黃色點狀燭光的襯托下，道路盡頭的文字就成為了參觀者視線的焦點，而這幾行文字所表達的內(nèi)容更使得參觀者的情感得到了數(shù)倍的放大效果，帶給了人們更加不一樣的心理感受和領悟。
2. 聲的情感性表達
藝術心理學認為由聲音所構(gòu)成的聽覺方面的元素具有顯而易見的心理刺激作用，這是因為在特定的空間環(huán)境中，個體在聽覺方面的經(jīng)驗往往會隨之產(chǎn)生相應的生理條件反射，即審美經(jīng)驗的情感位移。因此，聽覺元素在事件型紀念空間中發(fā)揮著紀念性情感表達的重要作用。聽覺元素可以使人觸景生情、產(chǎn)生聯(lián)想，而紀念性空間常常使用聲音或音樂作為空間背景，并以此襯托空間的整體氛圍，起到錦上添花的作用。聲音通過對其音調(diào)、音量、節(jié)奏等方面的微小調(diào)整，即可產(chǎn)生截然不同的知覺體驗——在以色列亞德瓦謝姆大屠殺紀念館的姓名大廳中，設計者特意安排了一個不斷呼喚著被納粹殺害的猶太人姓名的縹緲聲音，利用其姓名紀念的特殊存在形式，以聲音復刻死難者的名字，使參觀者因此獲得較視覺體驗而言更加具有情感沖擊力的知覺體驗。
3. 水的情感性表達
水作為紀念性空間中最具動態(tài)的物質(zhì)，可以使參觀者產(chǎn)生多樣的感受與體會。人類向來親水，認為水象征著靈動與圣潔，一些民族甚至對水有著特殊的崇拜。然而，人類亦十分畏水，因為水是神秘甚至可怕的存在。因此，只要將水的某些特質(zhì)放大，即可產(chǎn)生特殊的情感意義。位于美國為紀念1995年俄克拉荷馬城爆炸事件受害者的俄克拉荷馬城國家爆炸紀念公園，通過其平靜的水體反射出青銅大門、青銅座椅以及樹木的倒影，通過水體的反射作用，仿佛于水中呈現(xiàn)出另一個真實存在的世界。水面呈現(xiàn)出一個能夠體現(xiàn)周圍環(huán)境色彩的“虛面”，不僅豐富了視覺的層次，還帶來一種意境般的效果。
（二）空間要素
1. 區(qū)位選址的情感性表達
事件型紀念空間的選址可選擇事件發(fā)生原址、與事件具有一定關聯(lián)或無關聯(lián)的非事件發(fā)生原址等。在相關情感的表達方面，以重大事件發(fā)生原址作為區(qū)位選址的事件型紀念空間，通過保護和利用事件發(fā)生場景地的原生狀態(tài)，真實地承載了事件的歷史原貌和特殊的精神意義，因此十分有利于空間情感氛圍的塑造。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館選址于當年大屠殺尸骨集中掩埋地之一的江東門，屬于大屠殺事件的發(fā)生原址，突出了區(qū)域的歷史和精神文化，具有明確的紀念意義，更加容易激發(fā)和表達有關該空間的哀悼類情感。原址重建不僅十分有利于其情感主題的烘托，更使得該空間產(chǎn)生了更為強烈的情感說服力。
2. 空間軸線的情感性表達
空間軸線作為事件型紀念空間的構(gòu)成核心，是用來表達空間紀念性情感的隱性基礎，其軸線的變化亦可以刺激觀眾在空間場景內(nèi)獲得心理和情感的變化。通常情況下，以直線為軸線且具有對稱性的空間，配合以逐漸攀升的山地地形，將十分有利于塑造具有崇高氛圍、體現(xiàn)激勵類情感的紀念性空間。但由于事件型紀念空間紀念主體的特質(zhì)、即事件的起伏性和不確定性，事件型紀念空間往往選擇打破傳統(tǒng)的軸線形式，通過人為方式塑造高差，并結(jié)合其他紀念性空間要素作為抒發(fā)情感的工具來表達該空間的專屬情感。如位于四川為紀念2008年汶川地震慘烈結(jié)果的汶川地震紀念館，為符合地震所造成的山河破裂的景象，設計師特別將其建筑場館與景觀相結(jié)合，以“裂縫”作為其獨特的設計主題，使空間形成了豐富的折線變化。其軸線設計擺脫了方向單一且一覽無余的缺點，所示情感亦更加具有沖擊力。
3. 建筑形態(tài)的情感性表達
紀念性建筑在容納并展示事件的相關信息及要素的同時，其建筑造型與空間內(nèi)的紀念性雕塑都具有體現(xiàn)該空間紀念主題與精神內(nèi)涵的特殊作用。作為紀念性空間中用以烘托情感的物質(zhì)載體，紀念性建筑形態(tài)與情感的表達有著不可分割的關系。以建筑形態(tài)表現(xiàn)空間紀念主題的案例有很多：如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館，其整體形狀如同拔地而起的船頭造型，被賦予“和平之舟”的神圣寓意，而其立面又如同一把被折斷的軍刀，寓意正義終將戰(zhàn)勝邪惡。獨特的建筑形態(tài)賦予了其獨特的寓意，而在建筑內(nèi)部合理功能及流線的基礎上，對建筑形態(tài)進行適當設計，將十分有利于紀念情感的表達。
4. 雕塑語言的情感性表達
雕塑語言是具有特殊象征意義的藝術形式，是更加直接且具有藝術感染力的情感表述方式。雕塑既可以以其較大的尺度和顯要的位置作為紀念場景的視覺中心，也可以以人性化的尺度作為該場景中用以烘托紀念氛圍的點綴。
通常情況下，雕塑語言會圍繞著事件型紀念空間所特有的紀念主題而展開。以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館為例，位于雕塑廣場端頭、高達10余米的“家破人亡”雕塑及10組正常尺度的人物雕塑以其生動的形象再現(xiàn)了大屠殺事件當時的慘狀，其栩栩如生的造型不僅訴說了戰(zhàn)爭所帶來的苦難，更產(chǎn)生了極強的視覺沖擊力和精神感染力。這些視覺形象成功地激發(fā)出參觀者對慘遭日軍屠戮的中國同胞的同情之心與悲憫之情，其情感表達作用極為突出。
5. 紀念景觀的情感性表達
紀念性景觀作為事件型紀念空間的另一重要組成部分，是紀念性情感的重要表述手段，且能夠充分呼應紀念性主題的情感。植物對于景觀的情景創(chuàng)設具有重要作用。通常情況下，植物在發(fā)揮其功能作用的同時，還具有極強的象征意義。以唐山地震遺址紀念公園為例，樹木被賦予了其特殊的象征意義——紀念墻背后的兩排楊樹以其整齊而高大的身姿象征了對生命的護衛(wèi)，而樹木本身則代表了生命與生生不息的希望。參觀者由這樣的景觀氛圍中所獲取的并不只是一種普通的觀看體驗，而是一種情感的慰藉與心靈的感化，是在視覺與知覺體驗基礎上的情感升華。
結(jié)語
事件型紀念空間存在的最終目的是使參觀者在空間體驗中獲得情感上的寄托和精神上的永恒，而情感的表達作為事件型紀念空間區(qū)別于普通空間的特質(zhì)，更是促進參觀者形成空間感知的重要手段。因此，在事件型紀念空間的設計中，設計師應尤其關注對其情感方面的詮釋與表達，挖掘事件的深層含義，注重其各個要素的情感表現(xiàn)，以此增強人與空間環(huán)境之間的互動與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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